第一根羽毛 坠梦(1 / 2)
第一次的邂逅,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
而我不晓得,自己是否有缘份再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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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本班机即将降落,请系妥您的安全带,并将电子用品关机……」机械式的女声播送在狭小的空间内,空姐来回走动,确保旅客们都已按指示坐好。
「小姐,能否将遮阳板拉开呢?我们必须从窗户确认外头的情况。」一名身穿条纹制服的空服人员操着正统台湾口音,字正腔圆地好声提醒。我微点头,把遮阳板拉开。
紧捏着手中的机票,我的指关节因过度使力而泛白。
「本班机将在半小时后降落于台湾桃园国际机场,感谢您此次的搭乘。」
手指扣上窗缘,我凝视着窗外的濛濛细雨。
我就要回家了。
回到那个,我从不属于的,家。
轻声叹息,我将毛毯往上拉至颈部,想要寻找那份根本不存在的安全感。
胸口不知为何闷闷的,有如加了锅盖的压力锅。我蹙着眉,把它归类为飞机下降不适症。
「晕机吗?」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我瞬间呛到,咳嗽不止。我瞟了声音的原头一眼,差点又再一次呛到自己。
天啊,为什么一位宇宙级的美男子在我身旁坐了十六小时我会没注意到?
碧绿色的瞳,澄清透彻得不可思议。高瘦的身形带着女性的阴柔气质,却不会将他错认成女性。更令人着迷的是那堪比液态黄金的金发,长发柔顺的垂至胸前,用青色丝带扎成马尾。
──这是位俊美的男子。
──来自异国的美男子。
「你中文说得很好。」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接着马上在内心责备自己的衝动。
男子微愣,接着会意地温柔一笑。「我是台湾人。」
唉,就说自己刚才是太衝动了,竟然又刻板的把每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归为外国人。
彷彿是我把内心的想法写在脸上,男子再次开口。「其实我常常被认错,没关係的。」
好有磁性的声音,有如高级室内交响乐团演奏般融洽,再多听一句都是极大的奢侈。
好似这名男子其实是刚才才冒出来的,我突然意识到女性空服人员前来巡视的次数变多了。为了避免尷尬,我率先开了口。「你的父母是美国人吗?」
才刚说完,我马上红着脸摀住嘴。秦夜璃,你问这什么笨问题!母亲从小最常告诫的就是我这张嘴,结果都过了十六年了我还是改不过来。
「我父母都是台湾人,他们是第三代移民。」轻柔的声音不夹杂着慍气,还潜藏着一丝兴然。「你刚从美国旅游回来吗?」
「算是吧,我去做交换学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距离。
男子身旁环绕着一种轻松的氛围,使人不经意的放松下来。在旁人眼中,我们可能还很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友呢。……不对!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真是太得寸进尺了!
「那你此行应该是因为学成归国了吧?恭喜你。」
「谢谢。」我小声回应。
──我说了谎。
突然被叫回台湾并不是因为学成归国,而是令一件更为严重的事。
母亲自杀了。
没有确切原因,没有前兆,甚至也没留下遗体。
我对此事所知甚少,只能从家人在电话中的隻字片语得知事情经过。但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
是家人将她逼上了绝路。
我没有父亲,应该说,我不认识那位被我称作「生父」的人。
从小,母亲便在家人的压力下独自抚养我长大。而家人所看到的,却只是一个让丈夫跑掉的单亲妈妈。她从不主动提起父亲的事,只常常告诉我要维持秦氏家族的骄傲。
如此伟大的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我。
我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又或许,是我不够关心她,使她捨弃我离开。
我甚至怀疑,失去她的家,算不算是一个家。
待我回过神,我才发现男子如翡翠一般的眸子正盯着我。「你没事吧?」
「没……」机身就在此时瞬间倾斜,直逼六十度。
男子瞥了窗外一眼,道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她来了。」
她?谁?
飞机已经缓缓恢復水平,机长尝试以突发乱流来安抚受惊的乘客,但效果不佳。直觉告诉我,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是属于超自然的力量吗?不,那是不存在的,与我一生信奉的科学至上相互牴触。
我看向窗外,惊异自己到现在都还能保持冷静。机翼被一团不明黑云所缠绕,静电的火光不时亮起,令人心惊胆颤。
「各位旅客,我们将尝试在海上紧急迫降。请不要解开安全带,并遵循紧急降落卡上的指示。」机长强装镇定的声音隐没在乘客惊惶的叫喊声中。
幼儿的哭啼声、念着阿弥陀佛的妇女、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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