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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年当年捐官,只捐了个从八品下的主事。
门下省共四位从八品下主事,其余三位原不晓得姜年捐官,大家还算平和。后来其中一位主事李泉,家中夫人同吏部员外郎夫人的侍女相熟,姜年捐官之事便漏了出来。
李泉在主事一职七八年,毫无升迁的动静。
主事平日之责便是抄录查验,工作繁琐枯燥。李泉难以静心,往往做得半个时辰便要东看西走的歇一刻钟,有时也到院外走一走。
姜年沉得住,得过几回夸赞。
李泉晓得他捐官后便忍不住含酸带棒的讥讽。
传到林术耳中,他不晓得其中缘由,只当是二人有事生了龃龉,私下还来劝和。
林术:“大家总是同僚,有事说开就好了。”
李泉:“林录事可晓得,他那官是捐来的么。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林录事费心。”
林术:“你说他捐官,可有凭证?若是真捐官,卖官鬻爵是重罪,你晓得厉害么。”
李泉闻言,立时噤声,传出去叫上头卖官那人知道他在后头有弹劾之意,只怕他官位不保。
李泉也不碎嘴了,只拉着林术求饶:“林录事只当不曾听过这话吧。我……我不过是热心肠,不忍看林录事受他欺瞒。”
林术当下不曾多说,只是多留心了些。
这一留心便叫他瞧见文书堆积,姜年抄录至深夜。温雪意提着灯笼来等姜年也被他撞见过几回。
头一次是夏夜,忽然下起大雨,风大雨大,姜年便擦了矮凳,把屋檐下的温雪意叫进来,坐到他身旁等候。
雨声大,林术离得又远,所以不曾听到二人的谈话。
温雪意:“主人是要做样子给谁看?”
姜年:“小声些,我还不是心疼你。”
“哦?当真是心疼我么?”
温雪意哪里能信。
姜年刻意叮嘱,要她先用饭,等到夜里再送来。
“主人真心疼我,叫我晚膳时分送来就是,我还不用走夜路。”
姜年嘴里说着“净胡说”,话中却满是调笑之意。
“平日便不该教着你揣度人心。”
“什么都叫你看清楚想明白了,难教养。”
林术远远看着,姜年正是勤勤恳恳,待下温和的模样。
接连几次都见姜年抄录辛苦,林术对他更多一份爱护之心。李泉再有刁难,林术便开口嘱咐他安分些。四位主事同在,林术也总肯挑着姜年的好。
听闻姜年二十多还无妻无子,林术上了心,叫莫淑君也留意着。
莫淑君问他:“你不是说,那人捐官,这样的人品,也不怕他祸害了别的姑娘。”
林术正色道:“捐官一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只看他平,却是从不懈怠公务,轻慢正职。好几回人人都走了,我还瞧见他一人在抄录。每每送过来的文书,不仅整齐干净,有拿不稳的地方还夹上条子做批注,方便我们审阅。可见他心思缜密,行事又沉稳。”
“我听闻他只有一个婢女,对下人也极好,可见是个勤俭谦虚,宽和温良的性子。”
“总之你见过他就晓得了。”
莫淑君笑到:“前头你同我说他捐官,我还道你不喜姜年,现在又要我替他选一门好亲事,真是奇了,我得见见这人。”
正好林术之父六十大寿,门下省官员皆上门庆贺,姜年也带着温雪意来了。
莫淑君远远便看着姜年同温雪意缓缓行来。
姜年小声嘱咐温雪意:“一会儿好好哄哄林夫人,再套套丫鬟们的话,看看哪家小姐急着出嫁的。”
周围大小官员,皆带了仆从车架,各个奴仆面上总是拘谨小心,少有同姜年温雪意这样说说笑笑的。
莫淑君不晓得,还以为他带了夫人,纳闷的拉拉林术:“他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位姑娘了么?”
林术扭头一看。
“哦,那是姜年的家生奴。”
“穿得这样齐整,我还道是爱好素衣的姬妾,竟是家生奴么,可惜了。”
“他家中歌姬舞妓一律没有,连仆从都没有,只有这一个女奴。”
说笑间姜年走近了,温雪意递上一个雕花的木盒。
姜年给林术父亲的寿礼是几本古佛经的抄录本。
“祝林老长寿安康,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这几本经书如今藏在白马寺中,原本不可得,抄录本亦是高价。
断然说不上是小小贺礼。
林术不晓得,那是姜年接了请柬,苦想几日,叫温雪意临时默的几本古佛经。
送礼么,太贵重的姜年拿不出银子,古佛经便很能唬人。古籍昂贵,抄录本也不便宜。姜年算盘打得响,叫温雪意看几次记下来,再默写便只消花写纸张笔墨的银子。
花钱少,也有脸面。
送年纪稍长的人做寿礼再适宜不过。
林术再三谢过,连忙叫人引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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