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贰】(2 / 3)
能得姊姊收养。这下莫说宫里没人敢看低他,便连陛下也必会看在姊姊的面上,对他青眼相看。”
须知今上当初并非储君,乃自藩邸奉诏承即大统。元烈三十八年,先帝驾崩,遗诏传大位于今上。今上在藩封十余年,虽多有军功在身,然难掌京中朝局,全因仰仗宁妃的父亲、时任当朝左相的朱绪,才将这大位坐热坐稳。虽然宁妃苦于无子、不得册后,可今上对宁妃多年来亦敬亦爱,凡同宁妃相关的人、物,无一不得今上青睐。而今宁妃愿将四皇子收养于宫中、做他的倚靠,这对他而言,真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
细脆的花枝经她轻折即断,宁妃毫不顾惜地将那断枝及被揉碎的花瓣丢至座下兰妃面前,道:“四皇子天资出众,若能得陛下嘉赏,也是因他自己争气。”
……
宫内御厩旁的夹道处,戚炳轩方一转身,便被戚炳瑜挡住了路。
他看清来人,脸色稍暗,却仍是笑着道了句:“皇姊。”
戚炳瑜一掌抽上他的左脸。
戚炳轩错愕,目中顶起怒意,捂着脸高声道:“皇姊是不是疯了!”
戚炳瑜冷冷道:“你就这么想要四弟的命?”
戚炳轩盯牢她,怒意愈盛:“父皇不是把和此事相干的人都杀干净了么,皇姊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戚氏儿郎,该当顶天立地,岂有你这样用下作手段对付亲兄弟的!”
“有父皇宠着他,等再过几年他顶天立地了,他眼中还能容得下我们这些亲兄弟么?!他幼时吃过的那些苦,能不加倍报还在我们几个身上么?!皇姊这般护着他,是想要我们几个的命!”
戚炳瑜厉声喝道:“你们哪个的命,我都不舍得!”
戚炳轩被她这般严厉训诫,目中乍现狠意,猛地抬手将她用力推了一把,令她整个人直接撞在了夹道宮墙上。
后脑勺传来剧痛,手腕处的皮肤渗出血丝,戚炳瑜在懵了一瞬之后,惊而怒道:“炳轩!”
戚炳轩却立刻捏住她的喉部,压着声音道:“皇姊,你还以为你母妃的朱家仍是当年的朱家么?!你还以为你能像从前一样教训得了弟弟么?!”
他的手使了些力,看她被钳制得说不出话来,眼中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下一刻,他的后背遭人猛击,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雪泥扑了他一脸,紧接着有人骑到他身上,密集的拳头砸落在他腰腹处。戚炳轩吃痛,也顾不得看清来人是谁,怒吼一声,起而还击。
二人扭打在一处,拳脚相加,滚成了两坨浸着雪水的灰球。
“别打了!四弟!快住手!”
戚炳瑜按着喉咙,嘶哑地喊着,却没人听她的。
少年赤红的双眼中满是杀意,手掌用力掐着兄长的脖子,一字一句道:“你若再打她一下,我让你死!”
比他高了半头的戚炳轩提膝疾撞,反将他扑倒,不留余力地凶猛地揍他。
白刃寒光一闪。
匕首横掠,划开戚炳轩冬日厚厚的衣袍,血花从他右臂喷出。
戚炳靖大口喘息着,手中的刀尖顶在戚炳轩的下颌处,脸上被血珠溅到,表情显得分外狰狞。
“你若再打她一下,我让你死。”
……
三人被闻声赶来的侍卫拿住,直接送去崇德殿,叫皇帝判后发落。
凶器落在殿砖上,匕刃上仍然带着未干的血迹。
戚炳靖跪着,垂首,听戚炳轩声嘶力竭的控诉,听戚炳瑜义正言辞的分辩,自始至终不发一辞。
末了,皇帝点了他的名,问道:“何故以凶器伤人?”
他叩首,低声回答道:“大皇兄伤皇姊。”
戚炳轩在侧,闻之怒道:“父皇!宫中何时有过皇子打架几出人命的事?!若传出去,戚氏脸面何在!”
皇帝看向他,沉声喝道:“你也知道要维护戚氏的脸面?!”
戚炳轩默然,少顷,又昂首强称道:“儿臣受此血伤,竟没理可循么?!四弟犯此大错,父皇若不严惩,何以戒其余弟弟们!四弟性子生烈,若继续留他在宫中,必将惹出大祸来!”
皇帝不言,重新将目光投向跪着的戚炳靖。
少年脸色冰冷,虽有屈意,却仍显倔强。他对上皇帝的目光,不辩,不求,漠然以待发落。
这一份漠然如同油泼滚水,令皇帝脸色重重一变。
而他既睹皇帝的脸色,当下又伏地叩首,低声道:“儿臣有过,任凭父皇惩戒,绝不心怀怨恚。”
……
三个月后,戚炳靖年满十六,奉诏远赴西境戍军。
宫中知悉此事内情的人屈指可数。圣意既定,无人敢谏,无人敢劝。
他离宫的那一日,文乙替皇帝来送他出城。
昭德门内,他勒止坐骑,回首一望。远处皇城朱墙依稀可见,积雪已融,春枝冒头,翠翠纷纷。
文乙无声地对他行过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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