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2 / 3)
模样。
他的骨骼瘦削,看着本就可怜,加上这种语气这种声音,仿佛无声地哀求——求她别再问了。
陈酒背靠椅子,目光落在窗外,偌大的厨房只有他们两人,空洞到令人慌张。
陈酒无法想象陈群一个人的时候是如何面对这里头的沉默和冷清。
“陈群。”她放下碗筷,略感疲惫,半闭双眼。“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他们之间混乱、忐忑、撕扯,事到如今谁也看不清前方。
“是心软。”
陈酒想,她太凉薄,太冷血。
当初她求魏知遇带她走,其实魏知遇开始是不同意的。他不确定这件事能不能成功,不敢赌,不敢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折了。
是她偷偷带他去看了三婶家的儿媳妇,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那女人背景不简单,会沦落到这儿,完全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果然,即便胸怀六甲,那女人也依然心狠,她许诺了魏知遇大好的前程与拒绝不了的钱财,同他达成交易,他终于同意带陈酒离开。
这是一场豪赌,赌魏知遇的侥幸,赌陈酒的决绝,赌他们所有的好运气。
事实证明他们运气果然很好。
三婶被警察按在地上,冲她吐出满嘴血沫子,大喊“你这个死丫头,你不得好死,你个臭杂种早知道当初就该剁碎了喂狗”,陈酒只是冷笑不语。
挺着孕肚的女人漠然地看着,傻儿子的双眼充血,想冲过来,却被周围更多双手桎梏。
双鬓已白的老人从远处走来,年事已高气势犹在,警察让出一条路,恭敬地称:“老书记。”
老人走到三婶儿媳身边,清明的双目露出心疼,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顶,干哑道:“囡囡,你受苦了。”
女人只是摇头:“没事。”
她走到陈酒身旁,低声说:“谢谢。”
陈酒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女人似有所感,手掌抚摸着那块,感受着身体里这个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神情却冰冷而狠绝。
陈酒:“你不要?”
“我还没疯。”她冷笑。
“它已经……”
陈酒有些为难,女人接过话,说:“七个月了。”
这么大了也要打掉,陈酒本能觉得危险,可话未出口,女人又道:“不要劝我。”
她挺着肚子,回头望了一眼疯子般挣扎的傻儿子,嗤笑。
“我的人生,不能因为这些垃圾毁掉。”
垃圾。
陈酒无话可说。
女人拧过身子,身边一直恭候的人立马递上一副墨镜,她戴上,遮住大半的脸颊,露出苍白的唇。
最后,她对陈酒只说了一句话。
“记住,你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我。”
……
警笛鸣叫,谩骂和求饶交织,夕阳下的黄金街,街边开满了茂盛的无尽夏。
可夏天或是冬天,总是有尽头的。
陈酒从三婶身上跨过去,狠狠踩在她脸上,像踩着一只挣扎的臭虫。
李德富和魏金霞早就被带走,她没来得及问李欢在哪,可她不急,她总能找到他。
陈酒是恨这些人的。她恨不得他们去死。
这些渣滓害她,她敏感,她惶恐,她战战兢兢。
她无法感知世界的善意,无法信任人性,没办法与任何人亲密无间。
她的血冷透了,她需要一个人来温暖,也只有那个人能温暖。
他永远这样善良,这样温柔,他的世界没有恨,自然也没有原谅。
他这辈子目前为止只恨过她,但到头来还是心软,所以最后还是会原谅她。
……
“陈群,你太心软了。”
陈群的眼睛在一瞬间是空的,终于把头抬起来,眼皮却垂下来。
“你想说什么?”
陈酒:“你恨我。”
他无言,更似默认。
“可你会原谅我的。”她喃喃道,伸手想触摸他。
陈群缩回手,躲开了她,感到胸口里的东西像被灌满冰冷的水,要冻结起来。
混乱的思绪没理清,她迫不及待地逼着他去面对,躁郁的情绪达到顶峰。
心口火辣辣地疼,他不理。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我说了,你心软。”
陈群撇过头,“你真看得起自己。”
“你是不是一直等着我来找你?”
“我没有。”极快的酸涩的一声。
陈酒绕到他背后,俯身环住他脖颈,头埋在他颈窝上。
陈群不动,眼眶却渐渐泛红,他的瞳孔很黑,像上好的黑曜石,黑红相交,撕裂出内心纯粹的爱恨。
身后的人劝他,别挣扎了,束手就擒吧。
你那么爱她。
可他不甘心,他是俗人,他愤懑难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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