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不安睡不穩怎到天明(3 / 5)
何天寶這才想起剛買的冰,他起身把冰提到廚房,放進冰桶裏,所謂冰桶就
是個很高的木桶,裏面用來存冰,下面放個銅盆接水。此時電冰箱極少,普通的
殷實人家都用這樣的木桶,從外面買大塊的冰儲藏。
賈敏稱贊:「呦,想得真周到,我剛燒了水,你洗個澡吧。」
何天寶之前很小心地控制了酒量,倒也沒什麼醉意,吃了一碗乳酪,酸甜清
涼,他搖搖晃晃去衛生間,毛巾香皁都擺好了,換洗內衣褲也找了出來,整齊地
擺着。
何天寶忽然有種溫馨的感覺,他擡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咬牙切齒地低聲說:
「清醒點!這女人不像別人的媽媽,她是個鐵杆赤匪,一個殺夫棄子的瘋子!」
何天寶洗了澡換了衣服,被酒精浸透的身體鬆爽了很多,他慢慢走出來,初
夏的晚風吹過庭院,透體清涼。
賈敏已經重新燒了滾水,已經沏了一大壺濃濃的茉莉花茶等他,拉他到搖椅
上坐下,用青瓷茶碗倒了一大碗茶放在當院的木桌兒上,說:「新沏的香片兒,
慢慢兒喝吧。」
何天寶說聲「謝謝」,坐下端起茶杯聞聞,清香撲鼻,問:「你晚上吃的什
麼?」
「我自個兒做的炒疙瘩。」
何天寶隔着淡淡的茶煙看面前的賈敏,發現賈敏換了何毓秀的白色西式睡衣,
她個子比何毓秀矮幾公分,身材稍稍豐腴一些,衣料很薄,隱約看得到胸部的輪
廓,何天寶的目光在乳房上停留了幾秒鍾。
大而堅挺,好想摸摸。
何天寶強迫自己轉眼往上看,看到母親她前也洗了澡,頭發溼搭搭地用挽了
個髻子,家居美婦人的造型,似乎比青澀的姐姐更動人。
賈敏似乎注意到了兒子的眼神,脣角微微一歪,露出一個淺笑。
何天寶搖搖頭停止胡思亂想,走回屋裏找到自己外頭的衣裳,從口袋處拿出
兩疊日本軍票放在堂屋桌上,說:「給你些你家用,放在這兒了。」
賈敏挑簾跟進來,笑着說:「這麼多?」說話間已經到了何天寶面前,附身
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講話,嘴上嬌嗔着說:「還沒關門兒呢,幹什麼啊你…
…」
她的胸部就在何天寶眼前,何天寶紅了臉,眼睛沒處放,卻看到賈敏另一只
手沾着茶水,正在竹桌上寫字。
何天寶收攏心神,看她寫的是:「咱們白天不在家的時候,有人裝了竊聽器。」
何天寶跟着寫:「在哪裏?」
「堂屋桌子下面。」賈敏湊到何天寶耳朵上——此時她整個人幾乎已經伏進
何天寶懷裏,忽然身子一晃,幾乎失去平衡,她俏皮地一笑,索性坐到了兒子腿
上,上身趴在他身上,對着他耳朵說:「放心,咱們在院子裏說話,他們百分之
九十九是聽不到的。」
何天寶忽然注意到,母親鬢角有兩道微微的汗漬,露出比周圍稍黃一點的皮
膚,原來她每天都化了妝的。女爲悅己者容——她每天坐在家裏,難道是化給我
看的?
何天寶小聲說:「「左邊這疊是南京給我的真幣一萬軍票,右邊是我帶來的
重慶印的假鈔,應該是天衣無縫,不過你們花的時候還是小心些,花在不常去的
地方。」
賈敏坐在他腿上不起來,拿起一真一假兩張軍票,對着堂屋門,接着那裏透
出來的電燈光翻來覆去地看。
何天寶只覺馨香撲鼻,滿眼都是玲瓏曲線和驚鴻一瞥的白色肉體,尷尬之極,
遽然滿頭大汗,說:「我想聽聽收音機。」
賈敏居高臨下地瞟他,笑着說:「這樣的心理素質……還學人家作間諜?」
「是啊,我也發現進錯了行,一直考慮着換個職業。」何天寶站起來,放下
茶杯走進堂屋去擺弄收音機,電臺裏傳出京劇的聲音,馬連良的《甘露寺》,
「勸千歲殺字休出口」。
賈敏跟着進來,何天寶怕她繼續捉弄自己,趕緊一臉嚴肅,用手指沾了茶水,
在桌上寫字:「竊聽器在哪裏?」
賈敏脫下鞋子,赤足緩步行走,她走路貓一般輕巧,毫無聲息。她走到角落
裏擺着花瓶的小桌子,指指桌子的一個角落,何天寶探頭望去,果然在桌腿桌面
相連接處的榫頭旁嵌着個小東西。
賈敏悄無聲息回到桌邊,寫道:「這是美國貨,真下本錢。」
何天寶苦笑搖頭,拿起香煙,說:「我去院子裏抽支煙。」
賈敏明白其意,問:「在屋裏抽得了,出去幹嘛?」
「院子裏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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