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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思想起好一似萬把鋼刀(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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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閨女……”

賈敏看她越說越不成話,就露出面有難色的樣子攔住她:“八嬸,我們當家的這剛到北平,他那個差事還不知怎麼樣。等我們日子穩當些,再找你商量吧。”

“好好,應該的,秀兒你真是個會過日子的媳婦兒,可不像現在那些女學生,只知道花錢——何大爺好福氣……你們忙吧我先回了。”八嬸嘴上說回,屁股卻紋絲不動。

何天寶立刻站起來送客,說:“不再坐一會兒了?”

“不坐啦,你們這一路從南京到北京,一定累得很了——對了,現在這從南京到北京,火車要走多少個鍾頭?”八嬸好容易站起來,又跟賈敏說了半個多鍾頭,才終於走了出去。

送走八嬸,關了院門,何天寶動作誇張地抄起門閂插在門上。

母子倆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賈敏瞬間收起笑容。

何天寶愣了一下,低聲問:“怎麼?”

“我是學你,好容易衝我露個笑模樣,然後馬上就翻臉。”賈敏說着轉過身去,臉對着門,說是生氣,更像是撒嬌。

何天寶跟她相處了一個下午,感覺上急速親近起來,雙手搭着母親肩膀作勢幫她按摩,說:“您當初做的事兒也不怎麼地道,還不容我生氣了?”

“你自己說的國事重於私仇。現在我不是你的仇人,是你苦苦哀求借來的救兵。”

何天寶扳着賈敏轉過身,滿臉陪笑:“我這是內戰後遺症,彎兒轉的慢。現在我已經調整好了,再有對您不尊敬不禮貌不友好的行爲,我受罰。”

賈敏轉過臉來:“罰什麼?”

兩人臉對着臉,何天寶只覺滿面馨香,中人欲醉,學着相聲臺詞開玩笑:“我請您吃飯。”

賈敏終於笑了:“貧吧你就。”

“我貧還是您貧?”何天寶掏出懷表,指着表抱怨:“虧您能跟個人牙子也有這麼多可聊的,從五點鍾聊到七點多。”

“我還指望跟她了解街坊四鄰的情況呢。”賈敏說:“再說你還不是一個勁兒地留人家,不再坐一會兒啦?”模仿兒子的二把刀京片子,惟妙惟肖。

何天寶說:“我那是客氣話,而且那句話我是站起來說的。這麼明顯的送客,她還看不懂?”

賈敏搖頭,說:“啊呀,那是送客?我可真是看不出來。我還以爲你是留洋回來,學英國紳士風度,向這位……八女士獻殷勤,要來個吻手禮。”說着撐不住笑了。

何天寶說:“我就算要獻殷勤,也要找些女明星女名媛,怎麼會找個老太婆?”

賈敏眯起兩只杏核眼,做出生氣的樣子:“說的也是,你這樣的青年俊傑,怎麼會搭理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太婆?”

何天寶賠笑着走過去,雙手扶着母親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說:“我可不是說她的歲數,是說她這個人。四十歲並不老,是女人最美的年紀,關鍵要看她本人會不會保養修飾。比如說您吧,這個這個,遠看像是我姐姐,近看是我媳婦兒。”

“胡說八道。”賈敏轉過身,剛好對着鏡子,忍不住端詳了自己一下,烏雲般的頭發下,一張仍然美麗卻難說年輕的臉上飄過一陣紅暈。她這些年也跟幾個革命同志有過露水姻緣,但這一生經歷的男人都是一本正經甚至土頭土腦,哪裏有何天寶這樣優雅而有情調?恍惚中賈敏突然看到鏡子裏自己酡紅的臉頰,趕緊低頭,慌慌張張地往西屋走,說:“你先收拾行李吧,我要檢查一下這屋子。”

賈敏到隔壁房裏平靜了一下,從大坤包裏取出一樣儀器,開始在屋子裏地毯式的搜索。何天寶對面靠牆放着個擺放小擺設的閣子,賈敏蹲下去一格格地檢查。她背對着何天寶,彎着腰,屁股剛好探向何天寶這邊,臀部顯得更大更圓,腰肢顯得更細,對比之下,觸目驚心。

何天寶只覺得呼吸困難,趕緊移開視線,問:“你在找什麼?”

賈敏說:“竊聽器。”

竊聽器材在中國是貴重物品,何天寶不大相信日本人會對他這種小人物用竊聽器,笑着說:“你這麼大聲嚷嚷,就不怕被人竊聽去了?”

賈敏說:“按照日本特工條例,他們不會在監控對象入住新地點的時候就安裝竊聽器,那樣容易暴露,因爲我們新搬家,肯定會增減家具開箱收拾什麼的。他們會等到我們安頓下來之後才動手。”

何天寶更迷惑了:“那你還檢查什麼?”

“只是確認一下,另外了解一下房屋結構,對可能安裝竊聽器的地方,以後檢查的時候也能心裏有數。”

何天寶呼吸恢復了自然,笑着問:“你不會給我裝一個吧?”

賈敏說:“我們可沒那種高級玩意兒。我到處檢查,你去把你和秀兒的假履歷寫出來給我背熟。”

何天寶寫了,賈敏檢查完房子,過來慢慢默讀。賈敏讀了幾遍,起身出門,到院子對面的廚房燒水泡茶,又走回來再讀幾次,說她全部都記住了。何天寶考了她幾個問題,賈敏對答如流。何天寶倒不意外,他自己記性特好,估計是遺傳自賈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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