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前者,因为杳无音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或许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一面。
可是死了,就真的死了,什么都没了。
是洛花。
衣衫是她,容貌是她,确实是她。
虽然井水浸泡,可这些日子天气太冷,即便井水温暖,但也会降低尸体的腐烂程度。杀人者很聪明,这林子那么大,难免会有野狗刨食,埋在土里会被刨出来,会被发现。
而丢在水井里,这水井常年荒废,若非夏雨一时兴起,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就算红颜白骨尽数腐烂,冤死井底而无人得知。
“我其实做好了心理准备。”夏雨神情呆滞,“可我还是忍不住,我没能忍住。”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一直跟着我,开始的时候,我嫌她聒噪,啰里啰嗦的,不肯带她出门,总是把她一个人留在睿王府里。可是洛花,我现在不嫌你啰嗦了,你起来吧!咱不玩了,好不好?”
“少主,人死不能复生。”寻梅哽咽,红了双眸,“洛花其实是很崇拜少主的,否则何以大家都找不到,最后偏偏还是让少主找到了?冥冥之中,她所牵挂的人,还是你。”
夏雨抬头,泣不成声,“花满楼没了,我那么多的娘一个都没留下。后来我庆幸身边还有你们三个,洛花不会武功,所以我告诫她,每次看情形不对,让她先跑免得连累大家。她做到了,每次出事跑得比谁都快。我知道她不是贪生怕死,她是记着我的话,不想拖累我。”
“她说的话,每次都不着调,可我知道那都是她的心里话。她从对我藏着掖着,过年的衣裳还没做好,她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阿奴轻叹一声,衣裳半湿,微微别过头去,不忍去看。
蓦地,她快速蹲下身子,“公子你看,洛花的手好奇怪。”
夏雨愕然,“落水之人,应该会有求生本能,尤其是落在水井里,应该双手死死的抓着井壁,呈现着五指张开的抓握状态。”
可是洛花不然,她好似知道自己要死了,双手紧握成拳,好像盛怒已极,又好似——会不会握了什么东西在掌心?
“帮我掰开她的手!”夏雨急忙拭泪,她不是那种弱女子,悲伤过后就忘了脑子。她现在来不及悲伤,她要做的是为洛花报仇,找出杀人凶手。
寻梅与阿奴一人一只手,费了很大的气力才算掰开洛花的手。
人死之后,四肢变得僵硬,死后第一时间没能舒展开来,死后就很难再掰开。不过由此可以确定,洛花手里的东西是死之前就捏在了掌心,而非死后被人强塞进去的。
“少主?”寻梅一怔。
夏雨哭了,干脆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在洛花的掌心,一左一右捏着一粒色子。力道之大在掌心都留下了至死不灭的痕迹,夏雨的视线在触及洛花的掌心时,突然凝滞。
一屁股跌坐在地,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阿奴和寻梅自是不解。
“少主,有什么不对劲吗?”寻梅将色子包裹在一块丝绢中,“是不是洛花想让咱们给她报仇?她捏着少主送的色子,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她嫌一粒色子太孤单,自己偷偷地买了一颗凑个对。”夏雨神情呆滞,唇瓣急颤,整个人都跟着抖如筛糠,“她不识字,所以她不懂得写字。可她知道,她的意思,我一定会明白!”
眉睫微微扬起,夏雨颤颤巍巍的起身,捂着胸口的伤步履蹒跚,“她在告诉我,凶手是谁。”
顿住脚步,夏雨深吸一口气,重重合上双眸。
洛花说,公子,决不能心慈手软了——
下一刻,夏雨一头栽倒在地。
“少主?”寻梅惊呼。
意识模糊中,她嗅到了淡淡的茶香,而后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那一箭没能正中要害,因为她身子一撇,救了她自己一命。
夏雨醒来的时候,入目第一眼是那双眸色凛冽的桃花眼,翩然而下的红色桃花雨,就像鲜血一样红得炽烈而妖艳。他盯着她,神色冷冽入骨,好似来自地狱的魔,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只是眨眼的功夫不见,她便险些命丧黄泉,怎不让他恨得压根痒痒?
他惯来算计别人,却无人能算计得了他。
可偏偏,那些不安分的手,总喜欢伸到她的身上去。
算计不了他,就算计着夏雨。
他一不留神,她就会出事。
所幸的是,她命大命硬,即便是阎王老爷也不敢要她的命。辛复方才说,她的心脏比寻常人歪了一些,心眼长歪了也有好处,人家要她的命时,她总能逃过一劫。
“我没死。”她张了张嘴。
他冷然,“爷还没开口,阎王爷也不敢带你回去。”
“那你是阎王爷咯!”她扯了唇,笑得惨淡,“阎王老爷,能让洛花回来一趟吗?她给我做的衣裳,还没做完呢?我还有好多话,都来不及说。”
“阎王爷说,洛花没做完的,我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