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那些花-5(1 / 4)
我们把佩奇检察官、伊莲西丝莉跟吉尔斯陶特留在格林黑文,凯普跟我们开车,按照齐亚克说的地址回曼哈顿。
齐亚克所谓的『工厂』,是一座沼泽地上的铁皮屋,墙壁跟屋顶的波浪铁皮覆满红褐色铁锈跟累积数十年的尘垢,有几个地方的铁皮已经翘起或掉落,露出里面同样长满锈斑的工字钢樑。
齐亚克站在铁皮屋前,两个穿着及胸黑色橡胶工作裤的男子站在他旁边。
「fws(鱼类与动物保护局)的人,」齐亚克说:「是他们发现现场的。」
「两位怎么会到这里来?」凯普检察官朝两人頷首。
「前几天有民眾通报在这一带发现鱷鱼。」其中一人视线转向路对面一部灰扑扑的米黄色货卡,货斗里有两架铁笼子,「我们在巡视这一带的空置工厂跟建筑物时,发现厂房里有人类的尸块,就通知市警局。」
「鱷鱼?」
「我们在沼泽地里安放陷阱,抓到两隻,附近的水道里只怕还有更多,」他们带我们走到货斗后,两架铁笼里各装着一隻足足一个人长的鱷鱼,鳞甲流下的水在货斗底凝成一汪浅浅的水洼,「我们会要求华盛顿加派人手,不过还需要市警局支援,不要让民眾跟宠物接近这一带。」
「鱷鱼是从哪里来的?」齐亚克问。
「据说很多年前管制鱷鱼皮革及相关製品进口时,这一带有製造鱷鱼皮件的地下血汗工厂,业者应该自己有繁殖鱷鱼。」王万里说:「可能是工厂废弃后,里面被遗弃的鱷鱼靠吃厂房里像老鼠、流浪猫狗之类的动物维生,这几天厂房设备损坏,就逃了出来。」
「我们的推论也是这样。」其中一名保护局的官员说。
「你们可以试着找看看附近的厂房,仔细检查地面下是不是有不寻常的结构,连接外面的水域之类的,应该会有意外的发现。」我说。
「谢谢。」
「我找其他警员过来,麻烦你们把需要管制的范围告诉他,」齐亚克朝我们挥挥手,「来吧,跟我进来。」
铁皮屋墙上有扇灰白色的铝质单扇门,里面的空气可以嗅出霉味、呛人的灰尘味跟一丝血腥,沼泽地雨后的溽湿渗进皮肤,带着令人不快的黏稠。
屋顶和墙上剥落的铁皮留出几块空洞,让开始偏西的阳光穿过,照亮偌大的厂房内部。粗壮的工字樑横过头顶,跨在樑上的天车吊鉤停在厂房中心一部会议桌大小,髹成鲜红色的机器上方,血液以机器为中心,将周围的地面晕染成铁质土壤般的红褐色。
「没想到一个人身上有那么多血。」齐亚克拿了几副鑑识人员用的塑胶鞋套,我们套上鞋套,跟着他踩在之前鑑识人员踩出来的脚印上,鞋套踩在血液跟尘土胶结的水泥地上,发出尖锐的嘰嘰声。
一层更为黏腻的鲜血覆盖了机器桌面,数块不规则的物体用束带绑在上面,其中一块露出数个黑幽幽的空洞,上面的头发因为血液胶结成一团,但还能认出是艾德格布雷的头。
我逐一扫视桌面上的每块物体,认出手臂、手掌、每根指头、大腿、小腿、脚掌跟躯干。身旁的凯普已经掏出手帕摀住口鼻。
「他的眼睛跟牙齿都不见了。」齐亚克拿出几副乳胶手套,塞了一副给我。
「要不然这型机器上面精密加工用的鑽头、铣刀不就派不上用场了?」我戴上手套,齐亚克嗤地笑了出来。
「工具上的生物组织有化验过吗?」王万里走向机器一侧ㄇ字型的加工台,上面的锯子、鑽头跟铣刀沾了一层浓稠的鲜血,上面还黏着几块骨白色跟透明的碎屑。
「跟艾德格布雷的血型一样,」齐亚克递给他一个文件夹,「验尸报告。」
王万里打开文件夹,凯普跟我从他身后探头。
「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跟莫顿只差了一个小时。这是强心剂,这是肾上腺素。」王万里指着报告上的条目,「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血。」
「为什么?」凯普问。
「布雷被这台机器锯开时,应该是活着的,而且意识清楚得很。」
「不会吧?」
「人死之后心脏会停止跳动,这时候切开他的身体,血只会『流』出来。但是看这里的情况,血几乎是用『喷』的,如果不是因为工厂比较高,只怕连天花板上面都会有血。」王万里抬头朝屋顶一瞥,「这部机器锯开布雷的身体时,他的心脏应该还在跳动,而且因为注射了强心剂跟肾上腺素,即使身体被切得七零八落,维持跳动的时间也比正常人要久。」
「原来如此。-等一下。」
「嗯?」
「你看得懂验尸报告?」
「我在进报社当记者之前,在哥伦比亚大学唸医学院。」王万里把报告还给齐亚克,「有发现针头或注射筒之类的吗?」
「没有。」
我走到机器角落的操控台,面板被烧到字跡模糊,连塑胶按钮都熔化,打开下方的维修门用手电筒照向里面,只看得到一团烧到扭曲的塑胶跟铜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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