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黎明之前 (2)(1 / 3)
周末是心照不宣的返家日,走进宿舍的时候鞋子和行李箱都不在,以往她们回家的时间会稍微错开,我不至于独自捱过周末,然而今天寝室里一片漆黑。
只有尽头连接着小阳台的开口透出微光。窗帘半开,被风吹的微微飘动,我被皎洁的光芒吸引,忍不住伸手触碰。落地窗留了一道缝隙,伸出的手直接穿过,被包覆在夜晚微凉的空气。
抬脚跨过窗沿,我正好闯进她那双浅色的眼睛里。
罗瑀暄用我熟悉的姿态握着手机,毫无灵魂的伏在耳边,熟悉的发丝凌乱,紧攥的手里是另一场勃发的风暴。
我应该要赶快离开,但话筒里传来的歇斯底里太过熟悉。
她将食指压在唇上,机械般的回应了几句,在冷冽的月光下,她的脸也同样苍白,眼底毫无波澜。
通话最后结束在对方怒不可遏的掛断电话。
小阳台就此沉寂了下来,远处的野狗嚎叫着,反倒衬得更加寂静,连呼吸声心跳声都清晰可闻。遗世独立,整座小阳台像是被宇宙隔绝的空间,寂寞瞬间膨胀吞噬,我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她眼里的悲伤淹没。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率先道歉。
「我以为你也回家了。」罗瑀暄转过头去看着远方,开口时的语气摔碎在地面上,掷地有声,我假装没看见她转头的瞬间有些通红的双眼。
若琳和可馨回去的频率颇为勤快,开学一个月以来也已是第三次回家。罗瑀暄的行李箱我在搬来时见过一次,浅紫色的硬壳,上头有一层镀膜会闪着彩虹般的金属光泽,是个会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漂亮行李箱,但之后便尘封进衣柜深处,我好像从来没看她收拾行李的模样。
「我开学后还没有回家过。」我笨拙的开口,试图表达出感同身受。
「我也是。」她晃了晃手机。「好像每次都被你看到狼狈的模样。」
我想起她面无表情站在风暴里的模样,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至心脏,我还在寻觅下一个开口的时机,她就适时的填补上空白。
「要不要去便利商店?」
楼下的全家人潮比平时少了许多,但依旧灯火通明,和昏暗的宿舍相比,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结帐时我面对店员开朗的声音有些侷促,这样光明而美好的世界不适合自己。
罗瑀暄买了两手啤酒,还叫了咸酥鸡外送,我拿出钱包,她却摇摇头拒收。
「一直吃巧克力,偶尔也换换口味。」
从前不甘于被困在狭小而封闭的生活,全世界就是从家里走到学校走廊的距离,顶多加上补习班,可是当我们突然走入世界之大,反倒在苍茫的天地瞬间失重,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失色的徬徨的,或许能称之为成长的阶段,我们还没找到接住自己的方式。
打开装满啤酒的铝罐,气泡一拥而上,我也慢慢掂量起开头。
「我是因为想离家远一点才填这间学校的。」
妈妈收起衣架和水管很久了,姐姐和哥哥绘声绘影的描述从前是如何被追着满屋子跑,但不是只有身体挨打才会造成伤害,精神上的折磨,也能将人消耗殆尽。
在外人面前,她看似开明,时则希望我全数照她所说的去做,跟她说要和朋友出门、想去上远一点的补习班,她便会尖酸刻薄的问我是想去哪里鬼混。
「你那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妈!你有什么资格跟大人顶嘴?你给我注意你身为子女的态度。」
妈妈抬起手的时候不是搧在脸上就是重重落在后脑勺,大多数只是为了非常微小的事情,甚至有时候毫无理由,妈妈歇斯底里的时候谁也拦不住,身边的人总是无一倖免的被捲进风暴。
她总是蛮不讲理,坚信自己的理论,不接受反驳,语气轻蔑又优越,轻易把别人贬的一文不值。这是她最擅长的手段,让人怀疑自己的价值进而怀疑自己的理直气壮。
直到把所有人攻击得遍体麟伤,她宣洩完怒气,一切才归于寧静。妈妈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将所有对他人造成的伤害单方面一笔勾消。她总是毫发无伤,全然无视我的伤痕累累。
她从不道歉,因为她没有错。偶尔我相信她也隐约知道自己的不对,因为她会先打开房门,若无其事的问我晚餐要吃什么。假装看不见泪水和我蜷缩在被子里的姿态。
这就是她最大的退让、最大的恩惠。
我开始不再期待任何事,但内心深处却仍然迫切的希望被她认同,可惜不论我怎么做,她从来不会满意。从成绩、类组到填志愿,她对我的决定和成果嗤之以鼻,贬低已然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从未停止伤害但她却毫不自知。
因此我也放弃争论,我开始学会安安静静才能保全自己。学会端详她的脸色决定要不要躲进书房,才不会在她带着怒气进门的时候,被抓去毫无理由的搧两巴掌。
但是耳朵关不上,她尖锐的言词还是会一刀一刀深深地刻画,飘进耳朵里生根。向下鑽探,深入皮肉和血管。
在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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