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3 / 3)
谁成想,这回竟然还是狠狠地被摆了一道。
幸之助看着眼前的少城主,不由得开始揣测这人至今为止,并没有对自己之前的刺杀行为流露出丝毫的责备,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也许是因为这一路南下回萨摩仍需自己保护?又或是……他在试探自己背后的主使者?总之,唯一不可能的便是———原谅一个妄图行刺自己的家将了。
少城主用木勺舀起汤汁,尝了尝味道,状似十分满意,随后便把手里的面条抖散下锅。
仿佛是察觉了自己探究的目光,他忽然回过头来,问道:“嗯?怎么了?”
幸之助连忙收敛了思绪,低头答道:“不,没什么。”
少城主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很快将熟透的面条起锅,分装进两个大碗……
他茫然地看着少城主做了一系列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步履匆忙,从角落里搬出矮桌放在房间中央,又用袖子熟练地擦去桌上的灰尘。他端着热腾腾地鸭汤拉面回来,又跑进跑出地去备了汤匙和木筷……两套……
“喂,过来吃饭啊!”他朝自己招手……
幸之助不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主人邀请自己共同进餐,这是嘉奖?但自己又有何功勋值得嘉奖?
那人敲了敲桌子,再度朝他招手。对于这种猜不透又不累及性命之事,幸之助一贯是遵从的。
这面,竟然煮得极好吃。
汤底的野鸭是自己去湖边猎的,少城主本是想要猪骨,可这战乱年代,到哪里去找猪?他能力有限,仅能弄到略显瘦弱的野鸭。那人将鸭子去毛洗净,掏空了内脏,先是用油煎了,才和了诸多调料下锅炖煮,历时长达一个多时辰。
矮桌上,灯火如豆。两人相顾无言,面前摆着空碗。
“我……”少城主用手肘撑着身体的重量,半仰着头,抿了嘴,眼角微微弯着,是他不自觉间便流露出来的神色,一副似笑非笑的眉眼,“……去刷碗。”
他站起来刚要收拾桌上的碗筷,幸之助便沉默着抢先一步端走了桌面上的东西,丢进木盆里,从水缸里济了水。
少城主掌着灯,凑过来,和他一起蹲坐在门廊下,仿佛是要为他照亮。其实有月光就足以了,幸之助想,但对主人是没必要质疑的,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做什么好了。
此地的夜间已经冷得要生火了,冷风同漆黑的夜色一同灌进了这方小小的院落,连油灯的火光都在移动,这孱弱的昏黄的微光,在两人脸上映出摇晃的光影。
幸之助偏头看了少城主一眼,在他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神秘,仿佛是最复杂难懂的上古棋谱,无人能解。那种气定神闲,那种恬静平和,都从骨子里透露出来,仿佛从未经历过乱世的洗礼一般,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个现在坐在身边为自己掌灯的,定然不是个平凡之人。
幸之助暗自庆幸自己当时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这个人,也许正是萨摩的未来。
注解1:城下士——?萨摩藩的城下集住制及俸禄制与别的藩有所不同,在中世纪时当地开始建立外城制。世代居于此地的大名,将战国时代的国人、当地武士以及在九州统一戦时加入的武士,以乡士身份编入家臣团。这些人也城外士。
注解2:米菊丸——?岛津家久,?幼名ot;米菊丸ot;。 (1576年11月27日-1638年4月7日)是江户时代的第一代萨摩藩藩主。妻子是岛津义久的女儿龟寿姬。幼时喜好武艺,其武名在14岁时就开始流传。
注解3:舞勺之年——13-15岁。
注解4:伊集院家——伊集院家世代为岛津家重臣,伊集院忠栋一直担任岛津家笔头家老,在家中执掌权势极大。后将原属北乡家的日向诸县郡庄内领地8万石划归己有,把北乡家转封到了萨摩,引起岛津家中众人的极大不满。伊集院家凭借与丰臣家的良好关系,大权在握,功高震主,岛津主家对之十分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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