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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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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高拱的职位是翰林编修,左春坊左庶子,裕王府经筵官,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可以日常出入裕王府,比起徐阶这位名义上的太子太保,高拱和裕王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不过如今裕王的处境也十分的尴尬,原本嘉靖所立的太子是朱载壡,但是这位皇太子在嘉靖二十八年突然去世后,至今皇帝都没有重新立太子。

裕王和弟弟景王都被嘉靖留在了京师,朝廷大臣都认为更亲近儒学,又更年长的裕王应该被立为太子。

但是嘉靖皇帝似乎更加属意幼子景王。

如今名义上是东宫署官的詹事府空置,詹事府下属的左春坊为裕王署官,右春坊为景王署官,二王并立的态势让群臣更加不安,裕王因此也寝食难安。

也是高拱不断游走于裕王府和朝廷之间,一边宽慰裕王一边鼓励裕王振作,如今嘉靖皇帝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今日更充实了裕王府的署官队伍,清流上下纷纷松了一口气,如今朝堂上这位忠孝帝君是指望不上了,只希望未来的皇帝能是个听得进臣子话的明君就好了。

今日是裕王府开经筵的日子,徐阶才能入裕王府讲课,等到徐阶讲完了之后,裕王憋了半天这才问道:

“徐师父,前几日兵部要清查罪官子弟,为何您要上书反对?”

兵部尚书聂豹所提出的军中弊端,认为如今各地军中大量军官都是因罪充军的罪人子弟,对朝廷有所怨怼,所以在和倭寇作战中不肯用心,请求朝廷派出巡军御史,革去这些罪人子孙的军职。

这件事传到了朝堂上,再次引起了剧烈的风暴。

按理说聂豹属于严嵩一党,也是清流口中的奸党,但是这一次他的进奏倒是名正言顺,所言的也是军中的实弊。

可是以徐阶为首的朝中清流,却不断抨击聂豹的进奏,反对清查罪官子孙为官的事情。

徐阶的态度让裕王非常的疑惑,这位徐师父向来秉持圣人教诲,教导自己清流并非同党,不行党同伐异的事情。

这聂豹虽然是奸党一员,但是进奏的是兵部的军务,也是他的职责之内,所言的也是军中实弊,为什么清流就这样反对。

如果只是因为聂豹的身份而反对,那清流和严党又有什么区别呢?

今日经筵,裕王终于忍不住当面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徐阶叹气一声说道:“聂尚书所言,虽然是军中积弊,但是如今倭寇犯东南,正是用兵之时,派出巡军御史,怕是要乱了军心啊!”

脾气急躁的高拱立刻说道:“次辅所言差矣!积弊就是积弊,怎么能因为朝廷要用兵,就不清理呢?那不就中了聂尚书所言的养寇自重了吗?”

反对聂豹的进奏,清流内部也有不同的意见。

高拱这类年轻的激进派,倒是认为聂豹的进奏也是有道理的,这些军中的积弊也应该立刻清除。

而徐阶这些身居高位的清流,却强烈反对聂豹的建议,认为不应该派出御史巡军。

为此清流内部也有人不断抨击徐阶,认为他也只是沽名钓誉,和严嵩一样以青词媚上而得势,应该开除出清流的行列。

徐阶叹息一声,如今朝中物议纷纷,清流嫌弃自己不够清,严党又觉得自己不够浊,夹在中间真是大户人家的媳妇,两头受气。

和高拱一样的年轻清流很多,徐阶只能耐心的解释道:

“殿下,敢问这巡军御史清查罪官子弟,要如何入手?”

裕王立刻说道:“兵部自然有因罪充军的文书底册,对照清查自然就可以了。”

徐阶摇头说道:“我大明朝立国这么久了,因罪充军之人不计其数,怎么可能都有记录。而且罪官子弟充军后立功为官的不知凡几,就连兵部也搞不清这些军官的渊源,要如何对照底册清退犯官子孙?”

裕王愣了一下,他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徐阶又说道:“就算是有底册记录,如今天下有多少军职?每一个都要去兵部翻底册,追溯祖辈为何充军吗?那兵部能忙得过来吗?御史能忙得过来吗?”

高拱听明白了徐阶的意思,立刻说道:“那就这些人自证!”

徐阶再次叹息一声说道:“肃卿,有罪者怎么会自证有罪,清白者又要如何自证清白啊?”

这下子高拱也沉默了,徐阶继续说道:“殿下,若真的如聂尚书所言,朝廷派出御史巡军,那这些军官进退都操之于御史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下子裕王沉默了,如今朝廷中的御史不少都依附严党,如果真的派御史下去,那这件事就会变成一次大勒索,祖辈有过错的军官,肯定要竭尽全力贿赂御史保住官职,甚至祖辈清白的军官,也可能会被御史勒索。

也难怪徐阶如此激烈的反对,在这个用兵之际却派御史去勒索军官,这必然会导致更大的动乱。

裕王立刻说道:“要不是徐师父指点,本王也差点被这奸党蒙蔽!本王这就要上书父皇,切莫在此时派御史巡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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