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2 / 3)
内找了一圈,我在衣柜中发现了一个老式保险柜。这种柜子看起来敦实,其实并不难打开。只要能透开第一道锁眼,剩下的只要一根铁丝。在行里我学过开锁,虽学艺不精,但开一般的锁还是绰绰有余。让我惊喜的是,那人只是随手把柜门关上,压根儿就没用钥匙上锁。我没费多大力气就给打开了。
“可就在我刚把钱取出时,小白就吹了求救口哨。听到哨声,我赶忙从窗子钻了出去,慌乱中我的右手被划伤,流了一地血。见到小白后,我才知道,抓我们的不是别人,是自己行里的绺子。这个区的片儿隼说我坏了规矩,盗的是他们的拖儿,而且还在现场留下了物证,到时候警察追查下来,他们担当不起,所以必须上报。
“大执事知道此事后,把我们的片儿隼也给叫了去,这时候没人再敢保我们,大执事给我们列了四宗罪名:一罪,不按时交贡数;二罪,得拖儿后反悔;三罪,跨片区行窃;四罪,给警察留了尾巴。大执事见我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命聂老四几人,把我俩带到后山。大执事当场并没有说怎么处置我们,我以为最多就打断胳膊腿儿,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聂老四上来一锹,就把小白给活活打死了。
“见小白满头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当我还在浑身哆嗦时,聂老四一锹铲在了我的脚面上。钻心的疼痛让我回过神来,我知道如果不跑,也会命丧黄泉,于是我忍着剧痛,跑进了山林。
“没跑几步,我就没有了行动能力,我本以为聂老四会追来,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冲山林里喊了句话,让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听他这么说,我知道他想放我一马,疼得快要昏厥的我,只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他们埋小白的尸体。聂老四走后,我在小白的坟前跪了一夜,我恨透了荣行,可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力回天。为了活下去,我只能远离城区,最后在谢家集遇到了干爹,跟在他身后讨口饭吃。”
冯磊听到这儿,主动起身给串子点了支烟卷。他跟串子的多年恩怨,也在这一刻完全化解。说白了,归根结底,一切的源头都在贼帮。要不是贼帮,串子和小白不会被迫跨区行窃,凤娟也不会想不开。
冯磊没有了凤娟,串子没有了小白。一正一邪的两位中年人,在这一刻竟是同命相怜。已然解开心结的冯磊默默走出审讯室,隗国安被换进来以后,讯问才继续进行了下去。
展峰问:“小白坟里埋的六个陶罐是怎么回事?”
串子说:“我干爹做的是死人生意,因为买卖,我经常半夜去牛家山偷偷帮人土葬。山里的哪块地风水好,哪块地适合埋人,我都摸得一清二楚。我是在一个十分偶然的机会,发现有人在后山预挖了个土坑。
“我以为是荣行又要执行行规,于是我猫在土坑附近想一探究竟。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晚上九十点钟,才发现有一男子把一具尸体扔进了土坑。尸体满头是血,一看就是被人害死的。男子看起来很面生,不像是贼帮中人,出于好奇,等那人走后,我就扒开了土堆。
“我这一看不要紧,没想到冤家路窄,坑里埋的竟是大执事的儿子狗五。我当时那叫一个痛快,要不是那人走得快,我真想给他磕几个响头以示谢意。不过高兴之余,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土坑挖得太浅,一旦尸体腐败就很容易被发现。我寻思,既然那人帮我出了口恶气,那我也帮他一把。所以我把狗五的尸体挖出,带到了干爹的火窑。
“丧葬用的骨灰坛、灯油碗、过门盆都要烧制,干爹有这门手艺,就打了个火窑。我心里认为毁尸灭迹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把火烧成灰。为了帮人帮到底,我把狗五的尸体塞进了火窑,烧成的骨灰被我装到坛子中藏了起来。
“我原以为,这事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再次去牛家山时,又在后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我上前查看,好家伙,那人又干死一个,还是贼帮的人。这时我可算明白了,那人是跟贼帮杠上了。我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态度,把这具尸体也给烧了。
“从那天以后,我隔三岔五就会去牛家山看看,那人用了不到三年时间连杀六人,都是我帮着处理的尸体。不过后来不知怎的,很长时间那人都没有再犯案。我想,他可能是被抓了。
“我担心警察会找上门来,于是就琢磨怎么把六坛骨灰给处理掉,想来想去最一箭双雕的办法,就是给小白镇魂。我听干爹说过,含冤而死的人魂魄不能转世投胎,要是能跟他人合葬,方可镇住魂魄,防止魂飞魄散。
“我也曾想过,从诊所弄具未见光的婴灵给小白陪葬,可让我犯难的是,我本身就是个黑户,万一不小心诊所出了纰漏,警察顺藤摸瓜找到我,有些得不偿失。而手头的六坛骨灰,是镇魂的最佳器具,于是,我就把坛子埋进了小白的坟里。为了防止雨水把坛子给冲刷出来,我又在坟包周围修了一圈矮墙,并给小白立了一个无字碑。”
随着记录员敲下最后一行字,这起横跨二十余年,涉及一个帮派、七条人命的惊天大案,总算是成功告破,一切隐秘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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