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 / 2)
二十二
孔宗祠内,贼帮的第二次内部分析会,依旧是人山人海,甚至因为吕瀚海的“专业”,这次比上次来的人又多了不少。
吕瀚海拿着十几张《市场星报》装模作样地开始分析。当说到“得拖儿后,要回去换身行头”这条帮规时,就有不少人当场应和。
甚至有人还以身献法,说自己当年就是没有注意,让被害人认出衣着,后来老就(便衣警察)在拉面馆把他抓了个正着。好在他及时把拖儿给转移了,否则当天准要进宫喝凉茶。
吕瀚海随口哇啦了些“行走江湖,讲的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之类的场面话。见大执事频频点头,他又连忙顺便奉承了一番。
插曲之后,就是本晚的压轴戏了。
吕瀚海先是在脑子里把专案组的推论形成了画面,然后再声情并茂地用江湖粗语描述出来。毕竟这帮捞偏门的,都是大老粗,三句不离生殖器,要是跟他们咬文嚼字,反而会引起猜忌。和刚才不同的是,当他把凶手的作案时间、地点、大致手段说出来时,祠堂内居然鸦雀无声,没有一人搭腔。
出现这种情况,也在吕瀚海意料之中。毕竟出来混的,都讲究个面子,谁都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栽过跟头。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要知道失踪的帮众里,还有一位是大执事的独子。稍微对狗五有所了解的人,心里都清楚,他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帮二代。这位从行走堂毕业时,只勉强到五铃。狗五平时虽然极少行窃,但他却有一个爱好,每当绺子们收工时,他就会随机选一个片区,找片儿隼敲诈些钱财,片儿隼看在大执事的面子上,还不能不给。
这钱来得容易,花得也比较随意。狗五好赌,平时在街边玩个掷硬币的老虎机都能输掉上千块。只要哪个片儿隼被他盯上,少则大几百,多则上千。如果碰上当天出活不景气,片儿隼和绺子们白忙活不说,还要自掏腰包驱走瘟神。
当得知狗五失踪时,其实贼帮的大多数人,心里都在暗自庆幸,甚至有几个长期被敲诈、敢怒不敢言的绺子还去酒店包了个包厢,庆祝了一番。现在大执事寻了个高人重新调查狗五失踪之事,就算有人知道些情况,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坦言相告,也有可能压根儿就不想相告。
浪得龙作为贼帮最高的权力领袖,他当然知道手下的弟兄在想什么,狗五平时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是不清楚。当初狗五失踪时,他就曾怀疑是不是帮内起了内鬼。好在经过一番调查,基本排除了这种可能。狗五是他行走江湖时,跟一名风月女子所生,当年孩子呱呱坠地时,他还没有抚养能力,于是他就把孩子托付给了一位亲友。再次把狗五领回时,他已年满6周岁。他虽知狗五生性顽劣,但出于父亲对儿子的愧疚,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可他哪儿会料到,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工夫,祠堂内依旧肃然无声。浪得龙把手中折扇置于一边,接着缓缓起身面朝众贼。他长叹一口气,目光从右到左,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见人群中有几位不敢正视,他心里已有了答案。
浪得龙突然双手一抱拳,朝诸位深鞠一躬。此举惹得身旁的两位堂主唰地起了身。“大执事,您这是?”
浪得龙压了压手,示意众人不要慌乱,待两位堂主重新坐下后,浪得龙才道:“这些年,我也知道我这个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归一句话,是我浪得龙教子无方。至于那些年被他敲诈过的兄弟,我深表歉意。你们背地里的议论,其实我多少都有听说,但我并不怪罪各位,毕竟那都是狗五咎由自取。
“只是犬子失踪这么多年,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我呢,也到了入土的年纪。不瞒各位,鄙人后半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找到狗五的尸骨,好让我们爷俩在下面团聚。我知道大家有些担心,但念在人已失踪近二十年的分儿上,请大家不计前嫌帮我一把,浪得龙在这里给大家鞠躬致谢了。”
见了这一幕,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会被父子情深所感化。
就在浪得龙鞠躬礼毕,还要再次鞠躬时,人群中有人大喊:“我知道些情况!”
浪得龙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他就是刚才那位眼神飘忽不定,现如今塔山区的瓢把子,绰号“鬼挠人”。
浪得龙冲他一抱拳:“谢谢兄弟,还要劳请兄弟把当时的具体情况仔细回忆回忆。”
鬼挠人抱拳回礼:“大执事放心,我知道的一定一个字不落地说出来。”
浪得龙侧目看了一眼吕瀚海,示意把鬼挠人请出人群,来到吕瀚海跟前坐了下来。
吕瀚海看着多少有些不自在的鬼挠人,问道:“你先笼统地把情况说一遍如何,我之后再问细节。”
鬼挠人点头道:“你不说地鳖虫,其实我还想不起这事。我之所以对此记忆犹新,是因为那名司机在巷子里给我下了套。”
“哦?什么时候?”
鬼挠人伸出手指数了数:“2000年的夏天,具体几月份我记不清了。我记得那天我在袜厂附近的美食街取拖儿,八点钟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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