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6节(1 / 2)
运气好的话或许当上了天德军中下级军官,管个几百人,毕竟他敢打敢拼,箭术出众。随后,娶个本地媳妇,在乱世之中随波逐流。
运气不好的话,这里已经被河东攻取,他多半死在战争中了。即便没死,那也成了晋军一员,被李克用征发,在河北鏖战,最终埋骨他乡。
人生没有如果,没法重来。
“嘭!”他关上了后门,转过身来。
绣娘走到中堂一角,那里放着歌小佛龛,只见她燃起了香烛,嘴里念念有词。
“以前没见你这么信佛。”邵树德坐了下来,笑道。
他对佛陀不算怎么友好,关北的寺庙丛林都被他收拾过,老乡们都知道。
“陛下信来世么?”绣娘转过头来,问道。
她的目光中带着十分虔诚。
“鬼神……”邵树德刚开口,就叹息一声,不说了。
绣娘的眼底隐现一丝乞求。
邵树德避开了她的目光,道:“我信。”
绣娘笑了笑,十分满足。
人总要抓住最后一丝心理安慰。今生太苦了,有太多遗憾,走错了太多路,如果有来世,都希望得到弥补。
但哪一世不苦呢?这只是善男信女、痴男怨女的一厢情愿罢了。
“陛下还走么?”绣娘祈祷完毕,坐了过来,问道。
“可能走不了了呢。”邵树德笑了笑,说道:“在云州的时候我心中就涌起了这个念头,一定要回到西城,哪怕再难,再不容易,也要回来。四处走走,看看,见最后一面。现在我回来了,心愿了了。”
绣娘默不作声。
“我回来的场面可大了。”邵树德温和地笑道:“有智珠在握的宰相,有勇猛无匹的将军,有英勇善战的几万将士,有草原高高在上的首领陪着,是不是很厉害?当年走的时候,绣娘没想到我有今天这个前呼后拥的场面吧?”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明天陪我走走,看看老兄弟们。”邵树德说道:“回来给我做好吃的。”
“好。”
静谧的夜中,惆怅满屋,浓郁难化。
心里话
日上三竿之时,邵树德才醒了过来。
这一觉是睡得真舒服,很久没这么沉了。就连窗外的风雪以及银鞍直将士巡夜时的甲叶碰撞声,都无法把他惊醒。
这是精神层面的极大放松所带来的深度睡眠,让人很是愉悦。
躺在松软暖和的被褥内他打量着卧室内的布设。
这是小时候父母的卧房。
充满年代感的破旧藤椅,漆都掉干净了的桌案,旧松木打制的橱柜,墙上还挂着一把弓梢……
拥有这些家什的家庭,其实不算穷了,甚至可以说薄有资财。
祖上三代人垦荒积累下来的财富啊。
父亲在世时,一有空闲就去别的地方挑泥,生生填平了一个小沼泽,开辟出来七八亩地。
这种精神,委实让人感叹。但在乱世之中,却脆弱得无以复加。一场兵灾,就能让你几代人的积累瞬间归零。
所以邵树德去当兵了,不然日子没法过。
起身之后,他披着大衣,坐在了桌案前的藤椅上。
椅子“吱嘎”作响,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桌上一尘不染,昨夜入睡前随手翻看的几本书已经被整齐摞放在一边。
此时又摆放好了笔墨纸砚,随时可以写字。
他拿起墙上的弓梢,桑木制成,沉甸甸的。
这是早年在战场上缴获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从军生涯的第一件战利品,颇有纪念意义。
岁月,就浓缩在这些里面。
因为大队人马还在赶路,侍卫糙汉子们走了进来,服侍邵树德穿衣、洗漱。
忙活完之后,中堂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邵树德默默吃着,听着侍卫朗读新送来的军报。
粟米粥熬得恰到好处,咸菜爽口宜人,肉脯、干酪都是精心制作的,符合他的口味。
半夜军行戈相拨的生活,他已经过腻了。这种平静安宁的生活,也挺不错。
用完早膳之后,他出了柴扉。
风雪早就停了,旷野之中一片寂静。
南边的土塬上,隐约看到几间房屋。旌旗遍布四周,间或听到一阵马鸣。
这就是他的家乡,没甚特别的,又非常特别。
绣娘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干果糕点米酒。
邵树德朝他点了点头,举步向前。
侍卫们小心跟在身边,随时准备搀扶。
邵树德自嘲地笑了笑,他也到这地步了啊。
在雪地里行走了一会后,他喘起了粗气,扭过头来看着绣娘,笑道:“我这身体,竟然还比不过你。”
“陛下拼杀太甚了。”绣娘闷声说道。
或许还不止。
战事焦灼之时,帐中起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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