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五)(1 / 2)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无从反驳,叶渺只得听从。便去宫里递了帖子等着,不多时就被宫人请了进去,一番行礼问安过后,她想起一事,便向女帝开口请了一个封爵。
启霞颇为意外,“叶家主的名号拿出去何等响亮,还要朕赐什么爵位呢?”
叶渺笑道,“我也不是朝陛下要什么大官儿,只是来去京中两回,总没地方住,看了个宅子,人家却说非有官职爵位在身或京籍本乡人不能买,否则办不了易户的手续。没成算,只能过来求求陛下了,多少赐我一个名头,拿去糊弄京兆府罢了。”
启霞对这理由只觉啼笑皆非,她念及叶渺年纪尚轻,不通世故,也生不起气来,道,“请爵位要亲上奏疏,你来日自己写一道过来,朕再给你批下去。”
叶渺起身谢过,启霞用手中折子朝桌案上点了一点,道,“叶家主今日可算让朕开眼了,头一遭有人到朕这里红口白牙就要爵位的。”
叶渺笑称不敢,启霞同她说了两句,便令退下了。吩咐近侍,“请杜昭仪过来。”
昭仪杜氏出身不高,却为人机敏,心思细巧,近年来圣眷尤厚。启霞帝中宫早逝,后宫之中便以杜昭仪为尊,女帝又特赐她可以出入宫禁,专掌制诰之事,是启霞帝身边第一近臣。眼下请杜昭仪过来,大约就是要为了方才叶家主请旨的事商量一二了。
叶渺回去之后递过折子,因要等到十五之后方开朝,就安然在顾秀的小院住了下来,左右顾秀那日之后也没再提回叶家的事,她便全当自己早起耳背没听见。况依她瞧着,顾秀这性子就是年节下也不肯歇,白碧珠人虽不在,暗河的密报却还是一日不漏地送过来,若她不在这里留心看着,不知顾秀又要怎么点灯熬油地折腾自己。
暗河议事的时候她不便在旁,只得出去转转,方一到院子里,就见流云在那儿拿了把大剪子修花,因笑道,“这是什么花?我去年来也不见开过。”
流云笑道,“家主不认得,西首两盆是雪塔牡丹,这边竹林子下面的是白山茶,牡丹是四五月才开的,山茶却刚谢过,一时开不了了。”
她起了兴致,问道,“这竹子呢?看起来也和寻常竹子不大一样,颜色更润些。”
流云道,“竹子是吊丝玉竹,旁边那棵却不是竹子,是去年才插的柳枝。”她怔了一怔,流云抿嘴笑道,“去年姑娘过来正赶上京中雨季,那柳枝插在土里就活了,窜得也快,莫怪家主认不出来。只是不知上面刻的符咒还起不起作用?”
这下是院子里也呆不住了,她只得躲到西侧院去找言师采商量顾秀的病情用药。谁知才商量了两天,刚刚弄出一点眉目来,就被银浦慌里慌张地一摔门跑过来,“家主,姑娘方才说着话就昏过去了——”
她心头一紧,匆匆跟着银浦到了内院,朱柳二人不敢近身,唯流云守在门口。她一步跨进去,见顾秀双眼紧闭,正歪在榻上,她先握着手腕探了脉,手腕冰凉,脉象虚浮,轻得近乎没有。言师采已随后跟上,她吩咐道,“去按刚才定的方子来,宾主各加一钱的分量。”沉疴须用猛药,叶渺自然清楚这个道理,她将顾秀横抱起来,安置在床上,却从那人手中掉下一张薄笺来。叶渺拾起来瞥了一眼,那信没头没尾的,言语隐讳,看规格似乎是宫里的样式。她将那密信折了,夹在床头的书里。坐在床边握着顾秀的手腕,慢慢输送灵力进去,给她调理经脉。如此和言师采忙了一宿,及至破晓天明,顾秀方悠悠醒转过来。
她试过那人脉象无虞,身上的寒毒确然已经压制住,方始松了一口气,让流云下去煎药。扶着顾秀坐起身来,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抵住额头,声音是一夜没睡的沙哑,“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绑回叶家去。”
顾秀怔了怔,阿渺素来在这些事上极重分寸,怎么会忽然……她心思转了一半,倏尔醒悟,这人必是从蛛丝马迹里看出了什么——她那一夜过后心乱如麻,便是无意露出了什么破绽也未可知。叶渺已经放她靠在床头软垫上,低声道,“方才是说笑,我知道你不会甘心留在幽涉,只是你无论如何筹谋,总还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这种话她从前也不少说,只是从未像今次这般语气柔和。以阿渺的内敛,能开口到这一步,大约就已经是极限了。她理了理思绪,轻声道,“阿渺,我是将死之人……”
叶渺直接打断她,“你少拿这个哄我,谁家的将死之人还暗地里筹划着对付启霞老鬼?”
竟连这个也知道了,顾秀心中微微苦笑。叶渺道,“你要对付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顾秀轻声道,“此事凶险万分,前路幽昧,成败之数,连我自己亦无把握。何况我中怨毒已深,如此病体残躯,亦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叶渺道,“你既知没有把握,就更不该孤身赴险。”
顾秀凝眸看她,“叶家避居世外,红尘不染,又有十方协定约束,何必自陷于京城乱局之中?”
“你在局中,我就在局中,入不入这个局,又有什么分别?”
她闭了闭眼睛,罢了,罢了,行路至此,或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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