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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渺是和顾秀吵了一架才从这里跑出去的。

她自接了顾秀的上一封信就决意进京,雷厉风行地整顿过一遭本家事务,给叶英留了个传讯法阵,只身穿过冰原,将缩地成寸的终点选在帝都,两个时辰便进了城中。先是摸到了一个暗河据点,进去将叶家家主的手令朝桌面上一拍,那弟子就乖乖地带着她去见了白碧珠。七转八折地进了西通巷的一个小宅子里,顾秀正在议事,她就在门外稍候了一会儿才进去。

她本来也是满心欢喜,想来时日一久顾秀必已消了气。然而那人一听白碧珠说了前后原委,就开始不冷不热的讽刺她,说她不顾轻重。难道她自己就顾得轻重么?叶渺心中冷笑,她方才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这人明明已经筹谋起顾家之事,如此殚精竭虑,连朱明烟都看出她近日劳心太过需要休养,居然还好意思说她不顾轻重!

她跟顾秀只说了几句,就被那人端茶送客。一怒之下甩手就走,白碧珠却连忙追过来,叫道,“二小姐留步——”

这是她旧时的称呼了,叶渺听在耳中,一时有些惘然,却还是停步候在院中。白碧珠追了上来,跟着她到了前院,福身行了一礼,她自觉方才说错了话才惹得如此,心中颇为歉意,“姑娘近日为淞湖之事烦忧,还请叶家主不要放在心上。”

叶渺问道,“什么淞湖之事?”

白碧珠道,“帝国的盐出三江,铁出淞湖,原是两大命脉之地。近日来市中铁价骤涨,翻了一倍有余,恐怕是要出些事端。只是一时未见别的端倪,姑娘本已布好大局,然此事风雨欲来,情势未明,不敢擅动,对着各地送来的密报推演了几回都觉不妥,已头疼了好几日了。”

她一语既罢,叶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你家姑娘身子不好,你们自己也要保重。平日她要做什么,应付着来就是了,不必太当真。”

白碧珠听出这话里一半威胁之意,忍住笑道,“叶家主说笑了,我等必然会劝姑娘好好保重自身的。叶家主放心就是。”

叶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淞湖郡临近东海,沿着海岸线曲曲折折地凹进来一个卵形大海湾,舆图上比过三寸,海河入口之处,就是淞湖郡府所在。滨海之城的繁华总比京城要带些海风的咸湿气,不那么威严整肃。来往东海的商船每年赶在入冬之前离港南下的都是这时候回来,数不清的江南茶米、近海渔货都在城南集散。因念地头不熟,叶渺先去了一趟城外的西门山庄,见那庄子一如旧时,随手拉了个守卫的弟子问道,“西门二爷可在?”

西门家次子西门羽,表字秋窗,乃是她旧日在外出任务时结识的江湖子弟,和她相交日短却颇为投契。西门家是淞湖武林领袖,若此地有什么异动,总该第一个知道才是。

不料那弟子一听她问话,面色登时古怪起来,“姑娘说得是哪个西门二爷?我家里只有大爷三爷,从没有什么西门二爷,姑娘可别是搞错了。”

这可稀奇了,她蹙眉道,“你们家二公子西门羽,不是西门二爷是什么?”

“西门羽”三字一出,那弟子慌得后退几步,连连摆手,直说“不认得,不认得”,她心道这事蹊跷,见那弟子已进去叫了人出来,拿剑守在门口盯着她,目光眈眈,一副严阵以待之势,心下颇觉无趣,转身走了。既然秋窗不在,她也只得自己打探消息,从景门进了城,沿路看见七八家铁匠铺,时正酷暑,却都是热火朝天,根本顾不上和她搭话。叶渺方想回淞湖的叶家分舵找几个人手,就听见身后一声又惊又喜地“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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