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养妻日常 第60节(3 / 4)
亦是满头华发的老人了。他今夜特别有些感慨,见唐牧不言,又笑着说:“当年我做主考官的时候,你就是如此沉稳老成的性子,而那时候你也不过十七八岁,到如今仍是这般。叫我疑心你从来没有年轻过一样,可事实上你也才不过二十七岁,于一个官员来说,二十七岁还太过年轻。入阁必然会有阻碍,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些我自然会替你摆平。”
暮色慢慢合围过来,窗外似落雨的雨瀑声依然哗哗的响着。官居一品位极人臣的首辅俞戎此时老目垂垂胡须皆白,浊目烁烁盯着唐牧:“内阁其他人都还年轻,正是能干事的时候,也是你好容易才安排出来的局面,而如今唯有我,替你占了几年位子,如今该到我替你腾位子的时候了。”
“阁老!”唐牧缓缓摇头:“您不必如此,那件事情刘瑾昭就可以做,而且会做的很好。”
“不!那件事情必须你来,除了你,我不放心任可人去做。”俞戎显然动了怒气:“刘瑾昭是个出色的执行者,但他没有你的血性,关键时刻,我怕他下不了狠手。”
隔着棋盘他一把纂住唐牧的手摇着,摇了许久才缓缓放下,自己扶着桌子站起来:“好了,我该回家去了,得给你们图谋的大事添料去了。”
转眼到了唐逸婚礼前夜,这一夜整个唐府都不能好睡。从一品堂到品正居各处皆是院门屋门大开,堂上烛火不熄。文氏初做婆婆又是个守寡的,自然不好出面,只在栖凤居中与唐夫人两个对坐养着。寇氏专管厨下,韩覃专管前院迎人待客。
唐牧自打来一回折腾过她一回,到如今也有半月未曾见面,只每日往这府中送饭送点心,因叫韩覃严令勒束过巩遇一回,如今才渐渐不送了。
这夜她忙到三更,犹与几个换烛添油的丫头们四处巡视着,生怕她们忙了半个月此时起困意惹出那一处的火烛来。
巡到籍楼外,韩覃遥遥见籍楼上窗中隐隐有烛光亮着,心道唐逸明日就要做新郎,二更在才见他往春草堂去歇缓,应当不在此处,那是谁人在上头点烛?
她先使着夏花到门上去问,夏花推门叫得几声无人应,也知这府中严规不准婢仆们往籍楼中去,便退出来对韩覃说道:“夫人,奴婢叫着并无人应,可怎生是好?”
韩覃进屋将鞋脱在门口,高声问道:“谁在上头?怎的半夜还不灭烛早睡?”
楼中荡荡只有她的回音。韩覃提着灯笼一步步往楼上,隐隐见一只灯盏放在地板上,却不见有人的样子,遂又提步往上走着,继续问道:“谁在那里?”
仍是无人应,韩覃只得提步上楼。
再高两步,她便看见唐牧盘腿僧坐在床榻上,闭眼沉眉正在打坐。她将灯笼挂在壁上,上到楼上在地上盘腿坐下,仰目,盯着唐牧望得许久,才等到他睁开眼睛。她知道他有时会抄些经书,如此正式的打坐却很少见过。
“二爷如今信佛?”韩覃等唐牧睁开眼睛随即脱口问道。
唐牧摇头,下到地上也与韩覃对坐:“不信。”
“那您为何要在此打坐?”韩覃追问。
唐牧道:“有大事要发生,而我心不够静,我以期能借此静心。”
他说的大事,想必不会是唐逸的婚事。他自己才成过亲,不可能把唐逸的婚事当件大事来办。她问道:“二爷,您说的大事,是国事还是朝事?”
“朝事,亦是国事。”唐牧低言道。
唯有一盏暗灯,为要明日迎娶,韩覃在府中照料着迎来送往,今日也是盛妆,唇儿红红下巴尖尖,薄纱的水红领上两粒翡玉锁扣煞是耀眼。她最适合这种鲜亮别致的颜色,衬的原就稚嫩的脸还如十五六的小姑娘一般。
阁楼上除了几本书一张床外再无它物,韩覃扫眼看了一眼楼外叙茶小居中的灯火,回头就听唐牧问道:“婚礼准备的如何了?”
韩覃回道:“府中人皆备过一场,一切都是顺的,我每日不过与大嫂一起坐着充充老就行了。”
“文氏可有欺负你?”唐牧忽而问道。
韩覃忙摇头:“她也要做婆婆了,忙的什么一样,怎好有功夫欺负我。”
唐牧仍然微皱着眉头,听得出语气中的微微怒意:“我方才进来各处看了看,仆人们皆还说得过去,世宣与寇氏却对你很有些不尊重,语气不敬,言语无尊,一点对尊长的礼节都没有。”
“二爷!”韩覃失声笑了出来:“我比她们还要小着许多,便是她们时时待我如尊长,我又怎能受得下来?”
因着她这一笑,唐牧眉目间亦有了些温意:“你是我夫人,什么样的礼都能受得下来,她们是小辈,就礼该尊重于你。”
韩覃不懂唐牧这是什么心思,凑近了劝道:“二爷,我当年本在这府中做过几个月的表姑娘,表姐和二嫂两个可是待我极好的,反而是我欺骗了她们。如今虽嫁给你,我却仍还是原来的我,怎好因身份改变就拿大做派的,是您心太眼小了些?”
唐牧亦侧脸看着韩覃:“你觉得我心眼小?”
韩覃点头:“非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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