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3 / 4)
殿里烤着暖笼,如三月里的春,霍长歌将大氅脱下给南烟,耳房中泡过澡就犯了困,苏梅便铺好了床榻,将她扶了上去。
霍长歌沾床即着,周身热气蒸腾还未散尽,人已昏昏沉沉入了梦,梦里正是四月春夏交接时,到处开遍五彩缤纷的花。
她身后似是缀着个人,陪她悠悠闲闲在花园中随意逛了逛,那花丛里倏然晃出道陌生人影来,横在她面前一挡。
那人高挽发髻,面容瞧不大清,着了身藕荷色的宫装,色厉内荏地抖着嗓子尖声质问霍长歌:“你凭甚么嫁给他?你凭甚么嫁给他!”
霍长歌凉凉觑她一眼,只觉莫名,赏花的兴致让她败了,连她理都未理,拨开她兀自往前走,那人竟顺着她力道摔倒下去,捂着脸伏在地上嘤嘤地哭。
“王妃见谅,那原是宫里的颍川公主。”霍长歌走出老远,身后缀着的那人才小声道,“传言她苦苦哀求了陛下好几遭,过了双十年华亦未嫁,便是在等咱家安王爷,只是王爷一再回绝,与她绝无私情。”
“待王爷应了要娶王妃时,那公主还曾哭闹过,陛下嫌她烦,才将她许出去,外嫁出京。可她纵使嫁了人,也还心心念念着王爷,日日府里以泪洗面,与驸马也不睦,日子不好过。”
“说来也是个长情的苦命人——”
那人一句话未说完,霍长歌猛然便醒了,睁着双清亮的眼,怔怔凝着帐顶的纱,静默片刻。
闹了半晌,原还真是位故人呐。
她前世最瞧不起这种为情所困之人,只觉天广地阔,人能做的事有很多,何必要为情爱困守一隅?
可如今因着谢昭宁的缘故,她却也只想对连珍叹一声:“何苦呢?”
霍长歌未留神当真叹出了声,空旷殿内听来便尤其明显,苏梅正在外间窗边坐着看书,闻声轻手轻脚走进内间,趴她床头悄声问道:“有事唤我呢?”
“没,已睡了一觉,醒来想起些旧事儿,颇有感触。”霍长歌也不着急起身,含糊一答,翻身侧卧,与苏梅鼻尖对着鼻尖低语道,“南烟呢?屋里没有别人了?”
“就我在呢,南烟怕你受寒,为求妥帖,去皇后小厨房要姜汤了,瞧她行径倒也没甚么不善之处,对你也上心,自个儿妹子就在另外那偏殿,也不见她常去探望,怕也是在避嫌。”苏梅与霍长歌心意相通,晓得她隐意,直白与她禀报道,“我这几日倒是与些许宫婢探得一二讯息,只没甚么大用,但宫里确实规矩多,不比咱们北疆自在。你呢,想出法子回去了么?”
“你倒比我还急了?法子哪能那么快就想出来?”本资源由蔻蔻群幺五二二七五二八一整理霍长歌闻言哭笑不得,又经今日一役,心下略有踟蹰,有些话便还未到与苏梅坦白的时候,她便只轻道,“再等等,够份量的人我还没见几个呢,哪儿有想法子的思路呢。”
苏梅正遗憾叹一声,霍长歌倏得却又问:“那位丽嫔,你可有耳闻?”
她今日也算得罪了连珍,若其生母丽嫔是个会来事儿的——
可观连珍那软弱性子,丽嫔也不似个会来事儿的,只霍长歌前世与她仅有数面之缘,虽并无深交,但浅薄印象中,她却非是个唯唯诺诺的庸人。
“承晖殿里那一位?四公主与四皇子的生母么?”苏梅闻言一思忖,正色悄声答她,“神神秘秘一个人,但又似乎清清白白。据说其出身低微,元皇后在世时,她惯会攀附元皇后,待元皇后仙逝,她便颇有自知之明,一头扎进了香火里,深入简出。明面儿上是淡泊无争,省却了深宫里许多麻烦,但一对儿女却也因此养育得不甚上心,碌碌无能,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苏梅话音落下许久,昏暗中也不闻霍长歌应一声,见她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在出神,便轻轻“啧”了一下唤她,试探道:“小姐今日得罪了四公主,是怕——”
“没甚么可怕的,只觉似乎有些趣味。”霍长歌回神摇头阻了她话音,一翻身,心道,改日寻了时机,她倒是想亲自去会会这位丽嫔。
毕竟前世里,她与谢昭宁的婚事,原还是这位捱过了连凤举两任皇后更迭的丽嫔,亲手操办的。
戌时,皇宫下钥,谢昭宁照例骑马巡视过几处重要宫门,踏着月光雪色,回了自个儿宫中。
谢昭宁十岁那年,先皇后薨逝,次年,继皇后入主永平宫,他和与他同岁的连璋就此被迁出去,安置于丽嫔承晖殿。
又四年,宫中风言风语四起,只道谢昭宁并非连凤举亲生血脉,丽嫔膝下又育有四公主,二人年岁相差并不许多,于伦理而言,甚不妥帖。
谢昭宁居于何处,便成了最大问题。
翌年,谢昭宁与连璋已十五岁,离成年封王出宫还尚遥远,晋帝便让他二人分掌了禁军之中的骑兵营与步兵营,又特指了处最靠近禁军营的宫殿与他二人居住,方便日常调度。
那宫也因此换了个名儿——羽林殿,左殿归连璋,右殿给了谢昭宁。
谢昭宁进了羽林殿的门,正欲往自个儿殿中过去,却见连璋倏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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